太 姥 问 茶

大白茶

绿雪芽

　　□ 甘湖柳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

　　二十年来，几次登过太姥山，目之所及，都是那些天外飞来的巨石，它们雄峙于东海之滨，构成蔚为壮观的山海大观，惟妙惟肖的外形，被镀上了瑰丽浪漫的神话色彩。如今再去，景区的路更好了，人更多了，生意更旺了。那些大石头,还是紧紧地拥抱在一起，保持着亘古不变的姿势。似乎只有山上的石头和草木，才是真正的主人，流云和排风，是随时造访的朋友，而我们，匆匆过客而已。

　　陆羽的《茶经》，给太姥山经久不息地做了多么广泛深远的广告啊，他该是这座山的形象代言人：“永嘉县东三百里有白茶山。”此白茶山即为太姥山。

　　自古名山出名茶，又说，高山浓雾出好茶。我这次来，专程是为了看太姥山上的白茶。于是我的目光，从偌大一座山，聚集到一片茶叶上来。

　　太姥山上，鸿雪洞里，生长着一棵传说是太姥娘娘手植的茶树：绿雪芽原生茶。它是公认的福鼎大白茶始祖。每次上山，顺着道路往上走，飘渺的雾气往鸿雪洞里涌去，越往深处里走，雾气越浓，在仙气浓重处，就看到了这棵从传说中现身到面前来的绿雪芽，她汲取着阳光雨露和仙雾，枝桠舒展着，每一簇清芬的叶片都仿佛昭示着厚重的茶族文化。其境得天独厚，峭岩上涓涓细流，浸润砂壤，雾漫雨滋，独享大自然惠赐，正所谓臻山川精英秀气，吸天地日月灵气精华，它就成为了茶叶王冠上最璀璨的一颗明珠，散发出神圣的光芒。鸿雪洞里，“一片瓦”屋旁的这棵绿雪芽老茶树，就像武夷山九龙窠天心岩那六棵大红袍母树，承载着厚重的历史光环。绿雪芽于太姥山白茶的意义，正如这六棵大红袍茶树成了武夷岩茶的象征,远非茶树自身的价值所能衡量。

　　太姥山核心景区生长着许多野茶树，它们生长在岩石边、沟壑旁，灌木丛中、荒草坡里，一些野茶散布在寺庙边，因为有了僧人的照管，而显得格外精神。自古饮茶之风，最早始于僧家，所以在太姥山，更能体会茶禅一味的意韵。

　　我们一行来到太姥山青龙寺，探访长在这里的一株野生古茶树。青龙寺前的那株高大的茶树，呈乔木状，数米之高，树冠很大，有五个分枝，长得郁郁葱葱。太姥山深厚的茶文化底蕴，大约在这里也存了几分。

　　白云寺（摩霄庵）位于太姥山的高峰上，寺旁的野生茶树也很多，而且都是生长在岩石上，而慧明塔前和摩崖石刻上方有几株丛生的茶树，枝叶扶疏，更显禅意。在古茶树前，众人俯仰，纷纷与古茶树合影留念，它们俨然是修炼成仙的长者。

　　2019年底，联合国大会宣布将每年5月21日定为国际茶日，这纷杂的世界，从此有了一缕清纯的茶香。“世界白茶在中国，中国白茶在福鼎”。一片茶叶，只因长在这充满仙气的太姥山，撒播了更悠远的茶香。

　　茶树与周围环境息息相关，茶的芽叶吸附性强，茶树长在野花、野草中，吸纳周围植物本身或开花结果时的气味，所以野茶树的芽叶制成的白茶，多次冲泡后，茶汤的颜色一直保持不变，茶的香气有山参、荔枝、草莓、杨梅等气味。福鼎的茶业界人士介绍说，随着福鼎白茶的兴起，许多茶人通过长年对老树白茶的研究，在太姥山试验性地迁移种植老树白茶，给茶树们的环境，是自然生态，不施化肥，不喷农药，让茶树充分地吸纳大自然的养分，只为了“从干净的土壤中，做一杯干净的茶”。

　　太姥山上的那棵绿雪芽，蓝姑当年曾采它来治疗瘟疫，后来她羽化成仙，成为太姥娘娘，留下了绿雪芽，继续造福人间。如今，一家以“绿雪芽”为品牌命名的公司，在太姥山建设白茶庄园，弘扬茶文化，我们到来时正是午后，大家沐手更衣，参加“申时茶会”。在清新茶香和轻柔音乐中，正襟危坐，调息静心，保持身体、感觉、意识的链接，达到中正平和、禅定自若的状态，随着茶会主持人吟诵，喝“七碗茶”，分饮七杯白茶汤。

　　茶香壶默，闭目品茗，全身心感受白茶与心灵的高度契合。我告诉自己，天下好茶就在眼前，幽韵素雅当数此间人物，当得会饮，须得会饮！“一碗喉吻润，二碗破孤闷，三碗文思涌”，在难耐的时光中，终于使自己安然静处了下来，感觉这茶儿化成甘露，润泽了身心：四碗发轻汗，平生不平事，尽向毛孔散；五碗肌骨清，旧貌换新颜……喝到第六杯绿雪芽时，只羡茶人不羡仙，七碗罢罢罢，此碗过后，直叫新我替旧他。

　　此时，人如醍醐灌顶，如沐浴春风，心绪千回百转里，走过万重风景，我的心绪掠过这一片片茶叶，一道道茶序，回望这座山，觉得满山茶香飘飘，茶气氤氲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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